第1章元宵灯会
大渊朝，宣武，二十四年。
寒冬时节，白雪漫撒大地，满地银白。
时值年节，大渊的京城，一片繁华盛景。
今年的元宵节，也是沈沐瑶十六岁的生辰。
她自五岁起，就一直和祖父祖母在江南生活，更是被祖父祖母疼到了骨子里。
今年回到京城，是因为爹爹和娘亲说，要在京城，为她商议一门可保一生无忧的好婚事。
对于婚事，沈沐瑶心中还是有些期盼的。
毕竟，爹爹和娘亲、祖父和祖母，在她的记忆里，都格外恩爱。
小时候，爹爹的官职还没有做到丞相，娘亲和爹爹也一样恩爱、相互扶持。
如今的沈相位极人臣，家中后院从未有过任何通房妾室。
故而，沈沐瑶觉得，自己未来的夫君，不需要富贵无极，但一定要对她有耐心，要像爹爹对娘亲那样温和才行！
“瑶瑶，明晚是京城的元宵灯会，你刚回京城，要不要阿娘带你去逛街？”
沈相夫人姜窈，年过三十，依旧端庄貌美，风华不减。
她与沈烨夫妻十八载，育有一子一女。
大儿子沈沐阳外出游学未归，小女儿沈沐瑶，自小在江南老家娇养，今年才接到京城，过不了几年，也该准备议亲了。
不过这亲事倒不急，瑶瑶才十六岁，家里人都舍不得她呢。
公婆一生只有沈烨一个儿子，沈烨年轻的时候，只是京中一个小官，没有如今这般显赫。
那时阿瑶年纪小，在京城便免不了要随着她们二人受苦受累的。
公婆在江南老家冷清，她见公婆喜欢瑶瑶，瑶瑶也喜欢江南，便把小女儿留在了老家，好生娇养着。
往年，小女儿会跟着公婆，坐江南来京城的货船到京都，她一年也能看孩子好几次。
不过她总是觉得和小女儿一起玩闹的时间，还是少了些。
“阿娘，我已经和晚晚说好了，要一起去逛灯会的。”
沈沐瑶歪着小脑袋，轻轻倚上姜氏的肩头，软声撒娇道。
“那瑶瑶别忘了多带些家丁，灯会上人多。”
见自家小女儿才到了京城，就交到了新朋友，姜氏心里安慰了不少。
京城虽繁华，但繁华中却透着几分孤寂，和江南老家的温婉不一样。
她还怕女儿刚来，会不习惯呢。
姜氏轻抚小女儿的发梢，对她满眼疼爱。
“知道啦阿娘。”
沈沐瑶娇俏的面颊言笑晏晏，少女继承了姜氏的风华容貌，甚至更胜一筹。
姜氏看着自家娇艳可爱的小女儿，心中十分满意。
她把瑶瑶生得好，这些年，公婆把瑶瑶教养得也极为懂事。
近几年她参加宫宴，年年都会留意京城里有没有不错的小姐，好为沐阳将来的婚事留个心。
结果看来看去，顺眼的也没几个。
如今自家女儿回了京城，姜氏更是觉得，满京城的待嫁小姐，还是自家瑶瑶数第一。
第二天傍晚，沈沐瑶挑了个鹅黄色云锦狐皮大氅，把自己打扮得暖和又不失娇美。
“晚晚，那个玉兔花灯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京城呢！”
第2章 醉玉颓山
沈沐瑶在江南时，元宵节的晚上都是和祖父祖母一起吃团圆饭。
而京城这样热闹的灯会，她还是头一回见。
京城街道上这些好吃的、好玩的，让沈沐瑶觉得十分新鲜。
“瑶瑶，你慢点跑嘛，这边人这么多，千万别走丢了……”
云淑晚的父亲云铮，现任礼部尚书，云家的祖籍也是江南。
云家这位嫡小姐，在京城也是独一份的温婉贤良，行事亦颇有高门贵女风范。
沈沐瑶初到京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也是这位礼部尚书府的嫡小姐。
许是京城繁华，足以让人忘忧，沈沐瑶便也顾不上云淑晚的劝告。
她跑到了街边那个玉兔花灯旁，满目星辰地打量着那个散着暖光的小兔子。
少女的小鹿眼灵动纯洁，此时此刻，更是盛满了欢喜。
她要把这个小兔子灯带回家，让娘亲开心。
在沈沐瑶的记忆里，姜氏最喜欢全身毛绒绒的小兔子了。
而且小兔子安安静静的，她也喜欢得紧。
不过，她准备买下花灯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冲了出来，一股大力恰好把沈沐瑶挤倒！
轻盈的少女一时没站稳，竟直直往后倒去！
“啊——！”
沈沐瑶正在想，待会儿是摔左屁股，还是摔右屁股，能少疼一点时，一双男子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后腰，止住了她急急往后摔的身子。
沈沐瑶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不用疼好多天了。
她的皮肤比寻常女子都要更娇嫩些，稍稍用力便会有红痕。
若是这次真的被撞倒，父亲母亲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
看来灯会也不是全然那么好，人多了就容易踩伤、摔伤呢。
沈沐瑶慢慢回过头，想找寻那个扶住她的身影，好好道个谢。
京城繁盛辉煌，上元夜彩灯千盏，万家灯火通明。
矜贵玉公子身着便服，依旧掩不住满身清朗风华。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峨若玉山之将崩。
沈沐瑶只看了身后男子一眼，便呆住了……
纪思明初初看到沈沐瑶的面容时，心跳也着实漏了两拍！
不知是谁家的温婉小姐，乖巧可爱，像个小白兔似的，以前在京城，倒是从没见过。
他在东宫实在憋闷无趣，才乔装改扮溜出了皇宫，好趁着灯会散散心。
三岁入尚书房，五岁修习武功，十二岁上朝理事，朝会从不缺席。
他生来瑾守皇家规制，护佑百姓，勤于政务……
成为东宫太子二十二年，这样一板一眼的日子也就过了二十二载。
虽身份贵重，人人敬仰，可纪思明总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
最近几年，父皇催促他迎娶权臣之女为太子妃，他一直都没有妥协。
堂堂一国太子，不能一直被束缚。
如今的纪思明，只想把自己的正妃之位，留给喜欢的姑娘。
这也是他成为储君以来，第一次私心。
素纱般的月光和温柔的灯火交融在一起，将少女面庞衬得愈发娇媚。
偏偏女子不知自己小鹿一般的眼睛有多灵动，毫无防备地展露出无辜的眼神。
锦衣美人面容精致，比年画里的仙子还要美得多。
第3章 他是谁啊
纪思明不得不感叹，灯下观美人，越看越醉人，所言确实不虚。
沈沐瑶能感觉出男子眼中并无半分亵渎。
她这般被纪思明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谢谢公子，方才扶住了我。”
沈沐瑶咬了咬唇角，话出口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的忐忑。
也不怪沈家这位小小姐紧张。
她长了十六年，第一次遇见这般风华无双的男子，更是第一次主动与男子说话。
在江南，她也经常逛街，却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灯会人多，小小姐注意着些。”
男子嗓音清亮，周身一派温润，俊美的容貌将人衬出了几分洒脱不羁。
若说他是仙家玉公子，也不为过。
即使灯会上有很多正大光明，出双入对的男女，沈沐瑶还是有些局促。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沐瑶听出了男子话中，似有笑意？
“阿瑶——”
云淑晚一手一个精巧的面人儿，正往沈沐瑶站立的地方走来。
沈沐瑶见云淑晚在四处找她，视线才终于从眼前的男子身上移开。
云淑晚有些着急，生怕把沈沐瑶弄丢了。
“我朋友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公子，我要先去寻她啦。”
少女唇红齿白，水眸清澈，灵动无比。
万千光华，将娇人衬得雪肤花貌。
美人冰肌玉骨，如珠如宝，一颦一笑足以乱人心曲。
她礼数周到，与纪思明拜别，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被格外用心教养过的大家小姐。
见有人唤她，纪思明也只得收了心绪。
了解纪思明的人一定会知道，此时的他，眼底藏了几分意犹未尽。
见云淑晚已经快要寻了过来，沈沐瑶便转身离开去找她。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少女离去的背影越发模糊，看上去并未听到男子的话。
沈沐瑶越走越远，纪思明忽然有了一种要上前找寻那抹倩影的冲动。
这时，暗卫乌山在纪思明身后闪现：
“陈大人送来了加急信件，请主子速归。”
纪思明顿了顿，皱眉道：“回宫。”
他转头回了东宫，隐在暗处的暗卫、侍卫，也速速随他撤走。
“阿瑶，京城的灯会人很多，千万不能走得太急，不然会走丢的，我刚刚差点找不到你了。”
云淑晚买完了面人儿，发现沈沐瑶没了人影，找了好久才在人群中看到她。
她递给了沈沐瑶一个小白兔面人儿，认真嘱咐着她，京城比江南人多，千万不能乱跑。
沈沐瑶认真点点头，她刚才虽然没有走丢，但也差点摔倒在地。
那盏小兔子灯，她现在也提不起兴趣再买下了。
也罢，反正爹爹平日里也会为娘亲买好多小兔子花灯，没有这一盏，娘亲也会开心的。
不过，若不是刚刚差点摔了，她也不一定有幸见到刚才那个比话本子上还要好看的男子，这应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沈沐瑶不动声色地揉揉后腰，总感觉方才那男子手掌的触感还未消失……
“刚刚是有个人在和你说话吗？他是谁啊？”
第4章 去查个人
云淑晚感觉自己方才隐隐约约，在远处看见了沈沐瑶在对一个男子行礼。
只说那男子的背影，就已经格外挺拔俊秀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沈沐窈刚刚从江南老家到京城没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会认识紫禁城里的太子殿下呢。
“刚刚有人撞倒我，他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摔着。”
“那你牵着我吧，咱们别分开了。”
云淑晚轻轻牵上沈沐窈软乎乎的小手，心里美滋滋的。
沈家这位小小姐真好看，她很喜欢和她一起逛街呢。
沈沐瑶也紧紧挽着云淑晚的手，二人继续无忧无虑地逛灯会。
转眼间，纪思明已经回了太子府。
他出了趟门，不过一个半时辰不在，除了加急信件，东宫又递上了十几本奏章。
书房里，纪思明坐在桌前，提笔蘸墨之时，有个名字，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瑶……”
这些年，东宫选妃宴办了多次，京城的待嫁小姐他差不多都有所耳闻，却从未听说过哪家小姐名唤“阿瑶”。
往日处理奏折一向得心应手的纪思明，今晚却总是控制不住地走神。
原本两三刻钟就能处理好的朝政事务，这次竟是忙到了亥时末。
东宫总管王端，敏锐察觉到了太子今晚心不在焉。
“主子可要沐浴更衣，吃些宵夜？”
一国太子再怎么温润如玉，也是有威仪在的。
纪思明在朝堂上雷厉风行，一个不高兴就杀人放火，宣武帝也乐意纵着他。
王端小心翼翼跟随纪思明，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纪思明一个不高兴，砍了他的头。
王端的话，纪思明根本没有听进去。
王端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只得沉默地跟在一旁，不敢扰了纪思明的思绪。
元宵节晚上，京城家家户户热闹叙话，男女老少一家团圆。
纪思明却孤身一人，偌大的东宫太子府里，团圆节竟冷冷清清的，一个对他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父皇母后平时都在宫里，皇家兄弟姐妹，本也不甚亲近。
二十二年以来，纪思明无数次觉得孤单。
只不过这次，寂寥的月夜里，一汪温热的泉水在他的心底汹涌翻腾，好似要喷薄而出，温暖整个心房。
见纪思明不说话，王端也不敢揣测上意。
主仆二人都沉默着。
王端有一种预感——东宫要有大事发生了！
太子府静悄悄的，深夜到来，微风拂面，更添凉意，天边的圆月也藏到了云层里。
许久后，纪思明嗓音沙哑，终于开了口。
“王端。”
“老奴在。”
“你去查个人。”
小姑娘心无杂念，眸光清澈干净，纯澈得让人心醉。
日后若是她家中为她议亲，京中定然百家求娶。
此时若是晚上一步，怕是一辈子都再也赶不上了，还是及时出手为好。
“是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方才在灯会上与孤有一面之缘，被人称作‘阿瑶’。”
“她家世品性，婚配与否，务必事无巨细。”
第5章 沈府家训
王端闻言，眼底狠狠震了震。
他自小侍奉在太子殿下身边，如今已经有了二十二年。
太子洁身自好，东宫后院闲置多年，现在的太子府更是连一个侧妃侍妾都没有。
陛下与皇后娘娘一直催着殿下娶亲，可殿下身在红尘，也像是入了佛门似的，这些年对傍身的女子全远远避开，差点急坏了帝后。
外界甚至传言，说殿下不能人道，着实荒唐。
“老奴遵旨。”
只不过，不知是哪家小姐，只元宵灯会这么一会儿，便得了太子殿下青眼。
殿下这是破天荒头一回，要查一个女子，王端丝毫不敢懈怠。
今年的元宵灯会，沈沐瑶和云淑晚欢欢喜喜的，一直玩到了亥时才散。
沈沐瑶回家时，她身后一排沈府的家丁，每人手里都抱着几包零嘴。
刚进了家中，沈沐窈便觉得家里像街上卖花灯的一样亮！
“家里怎么布置了这么多花灯？”
她出门时，院子里明明还是光秃秃的。
“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爽朗的笑声响起，沈沐瑶便知道，是爹爹来了！
沈烨人到中年，身姿依旧挺拔伟岸，他面色红润康健，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姜氏与沈烨皆眼含星辰，双手紧紧牵在一起，大步来到沈沐瑶面前。
“阿瑶难不成忘了？今日是你十六岁的生辰。”
在沈沐瑶这个女儿面前，沈烨一次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我儿今年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赶上了生辰，阿娘一定要为你好好庆祝。”
姜氏满心欢喜地把沈沐瑶牵过来，抚着她的小白手。
沈丞相府与京中别的勋贵人家一点都不一样。
江南沈家，自古以来就有“一夫一妻，携手不弃”的家训，沈家也很少有庶出的孩子出现。
那所谓的嫡庶之分就更不讲究了，毕竟沈氏一族，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出，是族中人的心头宝。
沈烨如今贵为一国右相，在家中对着姜氏和沈沐瑶，却分毫一国丞相的架子也没有，是绝对的贤夫慈父。
“阿瑶，来看看爹爹为你准备的生辰礼吧？”
沈烨和姜氏一左一右，扶着沈沐瑶进了屋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与寻常幸福人家并无二致。
“爹、娘，这么多箱首饰衣衫，都是给我的吗？”
京城路远，沈沐瑶便没有从江南带多少首饰来。
祖父祖母送她上进京的货船时，为了帮她减轻行囊，只给她塞了几个装着万两银票的小箱子，路上好缺什么就买。
没想到生辰夜里，爹爹和娘亲把全家都装满了她喜欢的小兔子花灯。
还为她重新置办了这么多好看的首饰衣裳！
沈沐瑶一眼就看出来，有一套衣裳的料子，是江南富商新运到京都来的流光锦，一尺千金，穿在身上能被太阳照出淡淡五彩颜色，流光溢彩，恍若天人。
还有蜀锦中的雨丝锦，浣花锦……
“瑶瑶喜欢吗？”
姜氏悉心询问着沈沐瑶，只要女儿欢喜，她便高兴。
第6章 吉祥如意，福从天降
瑶瑶生来就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公婆更是一向把瑶瑶捧在手心里疼宠，教养得知书达理。
她的女儿生来就是这般仙家玉颜色，用什么好东西都担得起！
“爹爹前段日子逛遍了京城的首饰铺子，把最好看的头面也都挑来了。”
沈烨献宝一样，拿起一个玉佩。
沈沐瑶还不知道，这个玉佩其实是这一众头面首饰里，最为贵重的一件。
沈烨在姜氏管的账本子里多支了三万八千两银票，才把玉佩带回家。
“这个玉佩上雕了宝相花。”他把触手生温的无暇美玉放在沈沐瑶手里，嘱咐着，“它是吉祥如意，福从天降的好意兆，我儿一定要日日佩戴，它一定能为阿瑶带来好运的。”
沈沐瑶一向喜欢美玉，沈家人都知道。
她在江南的时候，祖父祖母也总是为她置办美玉饰品、铺面金银，美其名曰要为她准备用之不竭的嫁妆。
时至今日，只说她一人在江南的财宝，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没想到到了京城，爹爹娘亲还要给她这么多东西，她已经是江南独一无二的富小姐了！
“爹爹真好。”
沈沐瑶乖乖把那个通体雪白的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见女儿喜欢，沈烨眼中的笑意才更深了些。
姜氏与沈烨陪着沈沐瑶用了生辰宴，见天色已晚，才各自回去歇息。
沈府主院。
沈烨已经上了床。
见姜窈迟迟不歇息，沈烨不由得问道：“夫人，还有事吗？”
姜氏坐在床边，故作忧伤：“那么多头面，一件我的都没有，怕是夫君现如今心里只知道疼女儿，都忘了我吧。”
十八载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姜窈早已被沈相宠成了小孩子。
如今晚这般的撒娇，沈烨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格外喜欢。
他噙着笑意，一把将姜窈扯进怀里。
姜氏也在沈烨的怀里寻了个安适的姿势，安安静静，懒洋洋的躺着。
虽一言不发，但姜氏的唇角已然弯起。
“好夫人，为夫什么时候忘了你过？今日的花灯全都是你喜欢的小兔子样式，给你的头面首饰早就在库房里放好了。”
“瑶瑶的生辰，是夫人受累的日子，为夫哪一年都记得牢牢的，怎么会忘。”
沈烨话落，姜氏眼中星光点点，唇角也控制不住地弯得更深了些。
姜氏现如今还不知道，库房里放了三十箱头面首饰，都是给她的。
沈沐瑶今日收的二十六箱生辰礼，根本越不过姜氏去。
“夫君，你说咱们家女儿，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家？”
姜氏盼着女儿嫁得良人，又不舍得给沈沐瑶早早议亲。
更何况，姜氏识人之术，堪称一绝。
这些年来，她看中的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如今京城里和姜氏格外投脾气的人家，不过五六个。
礼部尚书云家，或者内阁首辅章家，都是上上之选。
其他的京中贵族，后院成群，就算再怎么有权有势，姜氏也看不上。
“孩子还小，再留几年也无妨，亲事慢慢选便是了。”
第7章 东宫当立太子妃
沈烨对家中女儿格外疼爱，沈沐瑶小时候，可以说是窝在沈烨臂弯里，享受着十二分的疼宠长大的。
沈家大少爷沈沐阳，便没有这样的待遇。
“我还是愿意让阿瑶招个入赘的女婿，反正阿瑶绝对不能远嫁，不然她挨了欺负，咱们都不知道。”
沈烨细心为姜氏盖好被子，拥着人睡了。
沈沐瑶今日与云淑晚在街上逛了许久，回了自己院子就直接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上。
近些年，她虽然没有在京城久住，但是沈丞相府里，她的院子依旧每天有人洒扫。
沈沐瑶侧过身，把床上软软的被子团成一团，抱在了怀里。
少女弯弯的唇角，昭示着她今日心情不错。
那个灯会上扶了她一把的男子，瞧着真好看。
小女儿家倒也不懂太多情情爱爱的。
沈沐瑶只是觉得，若是两年后，她十八岁成婚，一定要选一个顶顶好的夫君。
要像今晚看到的男子那样俊美。
还要像爹爹对娘亲一样好，才行。
未来夫君若是疼她，她也会对夫君很好很好的，就连她最喜欢的青荷酥都可以全部给他……
元宵节的热闹随着深夜的到来，终于接近了尾声。
年节过完，宣武帝便如常开始了日日上朝的生活。
可是如今朝廷的局势，却让他根本安不下心来。
自从纪思明出生，他就对自己的小太子寄予厚望，更是寻了名师，着重培养这个儿子。
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朝中虽有些事需要处理，倒也不会对将来太子登基，有过多影响。
唯独有一事，让他放不下心。
宁国公府权势滔天，以权谋私，丝毫不知收敛，还把主意打到了储君身上。
他身为皇帝，却无法把宁国公府的人连根拔起。
前朝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前他身体康健，还能和宁国公府的人斗上一斗，可是如今……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听到“淑妃”二字，宣武帝的眼底覆上了一层彻骨冰寒。
淑妃宁雪薇的母族，便是宁国公府。
每次宁淑妃一来，宣武帝身边的大内总管王林就一阵头疼。
之前陛下一听淑妃的名字，心情便十分不佳。
近来也不知道淑妃娘娘到底做了什么，陛下一眼都不愿见到她，甚至只提名字，陛下都会生气。
“朕前朝事忙，不见！”
宣武帝打发了淑妃，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便对着身边王林吩咐道：“你去，把太子叫来，别让人知道。”
“奴才遵旨。”
纪思明秘密进了御书房，和宣武帝一起，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陈皇后也进了御书房。
一家三口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翌日早朝，宣武帝便下了旨意：
太子年岁渐长，东宫当立太子妃，京中适龄未嫁之女，皆在擢选之列。
沈烨上朝的时候，便听了这个旨意。
他觉得，这次的太子妃，一定是出自宁家。
思及此，沈烨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前朝宣和帝时，宁国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独一无二的权臣。
第8章 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
当今，宁氏一族的耳目遍及天下。他们在朝堂上更是一家独大，以权谋私。
即使他身为大渊右丞相，在某些时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如今朝堂局势多变，就算日后他再怎么恭谨小心，怕是也未必能事事皆安。
太子选妃，于沈家而言，究竟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大渊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婚嫁。
沈沐瑶今年十六岁的生辰刚过了没多久，也恰好没有婚约。
按道理，她也要参加这次太子府的选妃宴。
其实沈相猜的不错。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一国皇后，将来会入主中宫。
成为太子妃不仅能长侍君侧，更能对母族有所提携，太子妃的母家，将来必定风生水起。
这样好的机会，宁国公府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怕是不管别人家的女儿再怎么打扮，也不过是宁氏女子的陪衬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等太子的选妃宴一过，皇家便能放瑶瑶自由，他就能好好为女儿打算未来的生活了。
沈烨想着，以后或许可以把自己前些年的得意门生，招做女婿。
瑶瑶若能得一个品貌、才学、仕途俱佳的好夫君，一辈子无忧无虑，也是不错的……
“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选妃宴了，奴婢刚好跟刘妈妈学了新的发式，小姐要不要试试？”
安晴最喜欢给沈沐瑶梳头。
在江南的时候，沈沐瑶可谓是被沈家长辈宠上了天去，吃穿用度，哪一样都是江南能找到的顶顶好的东西。
她那一头秀美墨发，多年以来更是一直都被仔细保养着。
安晴觉得，自家小姐面庞柔美，看着又一脸福相，生来招人疼，配哪一种发式，都是绝代佳人。
“安晴姐姐，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
沈沐瑶有些好奇，太子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
身份那样尊贵的人，会不会容貌也极好呢？
会比元宵灯会那晚，扶了她一把的男子好看吗？
或者，太子会不会像一只大老虎，凶巴巴的，特别吓人？
“奴婢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真容，不过奴婢听夫人说过，太子殿下是由皇后娘娘所出，自小聪慧无比，在朝堂上行事一向端方正直，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
安晴比沈沐瑶年长两岁，之前是姜氏身边的一等侍婢。
沈沐瑶回了家，姜氏便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婢女，给了她用。
“小姐若是好奇太子殿下的长相，明日选妃宴上仔细看看，就能解闷儿了。”
“爹爹说，之前的选妃宴，太子殿下连出现都不会出现，说不定这次也和之前一样呢。”
沈烨已经和沈沐瑶打过招呼了。
沈沐瑶也知道，自己就算是参加东宫的宴会，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只要小姐欢喜便好，相爷会一直护着小姐的。”
安晴跟在姜氏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沈相和姜氏对沈沐瑶的疼宠。
不管太子妃之位是不是自家小姐的，小姐的以后都有相爷为之打算。
小姐未来的生活，总不会比旁的世家贵女们差了去。
沈沐瑶倒是没怎么多想安晴的话。
第9章 仙子落凡尘
明日东宫选妃，她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格外不安稳。
也不知道明天，太子府的宴会是什么结果。
她万一被太子点了名，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灯会上那个男子了？
沈沐瑶皮肤细嫩，吹弹可破。
其实，自从被元宵灯会上那个好看的男子扶过腰身后，她的后腰上，便有了一个红印。
她不习惯婢女侍浴，这红印，还是她沐浴时觉得不舒服，在浴室照了镜子，才发现的。
那印记横跨了她的后腰。
他手掌真大，竟能握住她整个腰身……
翌日，日出东方，天色既明，东宫选妃宴便在今日。
世家小姐们认真打扮后，便上了前往东宫的马车。
沈沐瑶身着江南流光锦制成的衣裙，腰间佩戴精致的宝相花玉佩，眉眼格外精致。
冬末的天气冷得很，她精美的裙装之外，还披了件纯白狐裘。
“这件大氅极衬小姐的肤色，看着又暖和，大少爷眼光真好。”安晴夸赞着。
沈沐阳从辽州猎到了一只雪狐，皮毛便为沈沐瑶做了一件狐裘。
“哥哥游学辛苦，等哥哥回来，我也要送哥哥一件暖和又漂亮的衣裳。”
少女窈窕的身段被包在暖暖的狐裘里，狐裘纯白亮泽的毛色，让沈沐瑶看起来像一只小白兔，又乖又软。
她欢欢喜喜在屋里转了个圈儿，裙摆如春华绽开，看上去宛若刚刚下凡小仙子，明媚照人。
“这样就好啦，就算去喝个茶就回来也要美美的嘛，毕竟东宫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进去一趟的。”
沈沐瑶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
能去东宫参加宴会，她是很欢喜的，也能借此开开眼界，比一比东宫有没有江南老家奢华气派。
皇家宴会上，一派庄严肃穆。
这场宴会之后，谁是过客，谁又是主宰，还未可知。
参宴的世家贵女都做了精妙的打扮，言行举止更是不敢出错。
纪思明是皇后所出，今日说到底也是陈皇后挑选儿媳的日子。
陈皇后不知道纪思明心底，对沈相之女已早有预谋。
故而中宫派出了大宫女，早早在东宫候着，用飞鹰传书，时时为陈皇后汇报宴会上的情况，生怕纪思明选了品行不端的女子。
今年，宁国公府依旧派出了嫡长一脉的女儿宁佳月参选。
宁氏一族如今权势滔天，宁佳月又是族中女子里身份最尊贵的人，便难免有些目中无人。
按理，宁大小姐和二皇子年纪更为相仿，二皇子和宁佳月也是表兄妹，他们二人若能成好事，也算合适。
可宁家大小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从十六岁第一次参加选妃宴起，便开始对当朝太子执迷不悟。
东宫每年都办两次选妃宴，可纪思明却从未把眼光放在过任何女子身上。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宁大小姐，一连两年，参加了四次选妃宴，一直毫无收获。
眼看着今年，已经到了她该成婚的年纪，宁佳月很着急！
她再拖延下去，就错过了女儿家嫁人的好年纪。
第10章 心服口服
到时候别说皇家如何，单是京城，就不会再有哪家主母愿意要她做儿媳了。
若今年太子殿下还将她视若无睹，她的选择就是去做二皇子妃，或者下嫁。
二皇子纪思远长得那么丑，根本没有纪氏皇族的风度，和太子殿下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才不喜欢呢。
她要做国母，要做皇后娘娘！
宁佳月这般想着，脚步也不由得急促了些。
她没注意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沈沐瑶，竟是直接将沈沐瑶的身子撞了开！
沈沐瑶没用力站着，一时不察，被宁佳月一下子撞出了好几歩。
宁佳月在哪儿都是横着走，怎会注意到自己撞了人？
沈沐瑶看了一眼宁佳月的背影，并没说什么。
“她怎么这样无礼？小姐没事吧。”
安晴担忧道。
“我没事，别声张啦，爹爹说过不能打架。”
沈烨并未这样说过，沈沐瑶却怕给沈家惹麻烦。
姜氏在她进宫前，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让她和宁家的人多说话。
方才那个撞她胳膊的女子，就是从宁府的马车上下来的。
沈沐瑶揉了揉被撞的手臂。
她肌肤细嫩，这样一撞，身上怕是又要有红痕了。
“哦。”
安晴有些闷闷不乐。
东宫果然不如沈府，还是家里好，家里的人没人舍得撞疼小姐。
太子府的侍女见沈沐瑶缓缓走来，端庄行礼后，便将人引到了内殿。
东宫宴会上的座次，按照女子父家的官职排列。
沈烨位居一品丞相，沈沐瑶便应该坐最靠前的桌子。
沈沐瑶来得不早不晚，此时内殿此时已经有了一些世家贵女。
她今日的打扮素净，人长得又娇美，一进殿，便吸引了不少世家女的目光。
“她是谁家小姐？以前怎么从没在京城见过？”
“我也不知道……她白白的，比我们全家所有人都好看。”
面对众人的打量，沈沐瑶也不敢乱瞟，只老老实实跟着引路侍女找座位。
沈沐瑶已经走过了大半桌子，距离第一排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不少世家小姐便有些惊讶了。
云淑晚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身居高位。
可这位新来的小小姐，走过了云淑晚的位置，居然还在往前？
她的父亲，难道比云尚书更厉害不成？
身披狐裘的少女走到了距离主位最近的第一排，终于停了下来。
沈沐瑶对这个位置也很满意。
她昨天还好奇一国太子长什么样子呢，今天的宴会就得了这么好一个位置。
在这里坐着，一眼就能看清太子的长相和大殿的布置，要糕点茶水也更近，很方便她解闷嘛。
少女笑了笑，那些正盯着沈沐瑶的脸打量的小姐们，不由得呆住了。
也不怪世间多数男子喜爱美人，若是遇到像沈家小姐这样的姑娘，她们也喜欢得紧！
只恨她们是女儿身，一辈子都没有娶美人回家的机会喽。
她这般好看，若是今日太子殿下选了她做太子妃的话，她们也确实心服口服。
玉林殿中，并非所有人都希望这选妃宴上出现其他的美人。
宁佳月比沈沐瑶进殿还要早。
她头上珠翠千金，湖绿冬装，也一样的满身华贵。
第11章 嫉妒之心
只不过这样夸张的打扮，衬得她像三四十岁的妇人，不适合十八岁的少女。
宁佳月不得不承认，和她一起坐在第一张桌的软糯小小姐，在满殿的女子里容貌最为出挑。
她像冰雪仙子，温软甜白，一眼就让她无比嫉妒！
若是一会儿太子殿下见了她，也一定会动心的吧。
太子殿下如果被旁人迷惑了去，她的一片痴心就真的会成为妄想。
她不能让太子殿下见这个狐媚子。
宁佳月环视一圈儿，随即有些后悔，今日她好似不应该打扮得这般端庄，显得她一点都不如殿内旁的女子娇美。
自从三年前，她在京城门口，见了战功赫赫的太子殿下班师回朝、风光无限的样子以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他！
她若是成了太子妃，天下人都会尊她敬她，宁府那些猖狂的姨娘，再见了她也会对她毕恭毕敬的，那该多好。
太子妃之位，她志在必得！
未来的皇后之位，也只能是宁家的！
“离着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呢，小姐们先用些茶点吧。”
玉竹姑姑笑眯眯的端着茶水，往宁佳月和沈沐瑶这一桌走过来，亲自为宴会上的小姐们上茶。
她是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陈皇后还在陈府做姑娘的时候，玉竹便一直跟着她。
每次纪思明的选妃宴，她都会被陈皇后派到东宫，改换成普通侍女服制，帮忙暗中看顾宴会。
故而这宴上的小姐，并不知道普普通通的东宫侍女玉竹，其实是陈皇后的心腹，更因多年前救过小太子纪思明性命，被宣武帝封了一品诰命。
宁佳月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玉竹了，前两年的选妃宴，玉竹也给她端过茶水。
在选妃宴上，宁佳月就已经是第五次和玉竹姑姑见面了，想到这一点，宁佳月心里就别扭。
若是太子殿下早早抬举她，她也不至于两年时间还成不了东宫的主子。
生生两年的等待，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再看玉竹对她的笑，宁佳月便觉得这奴才笑意不达眼底。
这老婢女前几年也见过好几次，她在选妃宴上的窘态。
之前，她与太子殿下说话，太子从未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过，也从未回应过她任何一句。
甚至很多时候，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老婢女问句话，太子殿下都会耐心地温声回答。
她身为宁氏嫡脉女儿，难道还不如这个老婢女重要吗？
她年纪都大了，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太子也一连两年都对她视而不见。
这奴才如今还这般对她笑，定是在嘲笑她！
敢笑她对太子的痴心，真是不想活了！
沈沐瑶早已闻到了玉竹送来的茶水有多香，待玉竹将茶盏递过来时，沈沐瑶双手接过，满脸欣喜。
“好香的龙井，谢谢姑姑啦。”
沈沐瑶知道，这是西湖龙井，自出世以来，便是贡茶。
东宫以此茶待客，看来这一场宴会办下来，要花不少银子呢。
她方才还看见，东宫有一处院落建得很气派，屋檐都是汉白玉拼成的瓦片，就是不在这宴会范围内，她不能去看。
第12章 碎杯为难
“小姐若喜欢，不如一会儿奴婢为小姐包一些茶叶带回府去。”
玉竹很高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声音不打颤，还懂得欣赏她泡茶手艺的小姐。
京城这些高门嫡女，一到了正经的皇家宴会上，就只知道端着架子，殊不知太子殿下最不喜欢应酬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人。
小姐们见了糕点忍着不吃，上了茶水也不肯喝，生怕花了妆、脏了衣裳，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还时不时紧张得闹出笑话。
也怪不得太子殿下懒得应付，年年都把事情扔给她。
她和皇后娘娘在凤仪宫相处，一直自由自在，从没有这样累过。
京中这些年来都没有出过能入太子殿下眼睛的女子，也不知道东宫什么时候能有个女主子。
“那这个香囊就送给姑姑吧。”
沈沐瑶想了想，自己身上的宝相花玉佩是爹爹给的，不能送人，她便只能把身上的香囊解下来了。
一般人都喜欢在香囊里放香喷喷的花瓣、香料，而她的香囊里，放的都是金叶子，还有一些小零嘴。
玉竹笑着接下，接着去给旁的小姐们上茶。
她想了想，发觉送她香囊的姑娘好似是右相沈烨大人家的嫡女。
太子殿下前段日子提过，沈相在江南娇养的小女儿年满十六，今年年节前后才回京准备议亲。
沈相这些年为国为民，官声一直极好，还待家里的夫人温良长情，是当世难得的纯臣。
想不到沈家还有这么个掌上明珠，瞧着怪惹人怜爱的。
茶水递到宁佳月面前时，玉竹看着那一连五次从不缺席太子选妃宴的宁家小姐，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宁家的小姐，难伺候得很，她在宫里侍奉帝后，帝后都从未刁难过她，可这位宁府小姐，却什么人都敢使唤，什么忤逆不敬的话也都敢说。
每次殿下见了这位，心情都极差，她也是。
殿下时常躲清净不来，可她却免不了要和这位打交道。
玉竹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做足了面子，给宁佳月恭敬递茶。
“啪——”
本应被稳稳放在桌上的茶盏突然坠地，碎裂，茶水尽数洒在了玉竹的衣裙上。
看着满是瓷片的地面，她不由得收回了眼角所有的笑意。
茶水滚烫，玉竹衣裙下的皮肉已经烫红，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臣女不是故意的，嬷嬷没事吧。”
宁佳月语气毫不在意，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虽满口歉意，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心下暗喜。
宁氏权倾朝野，别人总归不会为了一个奴才，得罪宁家嫡女。
她是故意弄掉茶盏的，也是故意给这个老婢女找不痛快，这老婢女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个奴婢而已，总没资格和她一个高门贵女论对错。
事实如何，还不是她怎么说，就怎么是？
玉竹与陈皇后在凤仪宫拼杀多年，经验老到，自然明白宁佳月是不知为何，又生气了，想刁难她吧。
她见宁佳月沾沾自喜的样子，心下嗤笑不已。
玉竹常年侍奉在帝后身边，有皇帝钦封的一品诰命，内宫与太子府，对玉竹都客客气气，无论哪里的总管大人，都要卖她个面子。
第13章 没教养
宁佳月却在东宫摆出一副主子样儿，轻狂喊叫，出口训诫东宫侍女，真是不知轻重。
玉竹冷笑一声，回道：“宁小姐身份贵重，您没事便好，旁人怎敢有事？”
言外之意，宁家女以权压人，让人申诉无门。
这话回的一点都不客气，宁佳月听后，莫名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但更多的，是愤怒。
这贱奴，怎得这般难以管教？
宁佳月在宁府，向来呼风唤雨，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宁家在大渊是权势最大的世家大族，她在宁家小姐里是最大的，以后她还会成为皇后，与天子同尊！
父亲说过，她什么都不用怕，谁也不能欺负她。
到底是谁给了这个老婢女胆子，让她竟敢这样对她讲话？
难不成这个二三十岁的婢女，也不要脸的喜欢太子殿下，才看她不顺眼，给她下马威不成？
“你大胆！”
宁佳月拍案而起，想要给玉竹几个耳光，让她好好长长记性，记住何为尊卑。
却不想她刚刚抬起的手，一下子被玉竹牢牢抓住！
无论宁佳月怎样挣扎，都甩不开玉竹铁钳似的手。
这时，宁佳月面上才终于有了几分忌惮。
玉林殿内其余的小姐们也快要看傻了。
她们没想到太子府的宴会，也有人敢这样不要脸面地闹事。
不过这东宫的侍女也不一般，面对盛怒的高门嫡女，气势竟也没有被压住。
待听说那摔杯拍桌的小姐是出自宁府之后，众人便也不再惊讶。
宁国公府确有权势，宁佳月闹事的话，也确实不一定会被惩戒。
宁佳月在玉竹姑姑眼里没有见到一点点服软的意味，甚至她大怒之下，这个老婢女都不见半分慌乱。
若是在家里，她一生气，家里的奴才早就战战兢兢了。
难道太子府的奴才，脖子都这般硬，连服软都不会吗？
“奴婢是东宫的婢女，只有东宫的主子才有权力管教！不知宁小姐是什么身份，竟对东宫中人抬手便打？”
身份？
宁佳月哪有什么身份。
她不过是选了两年太子妃，都没被选上的宁府小姐，和太子府没有丝毫的关系。
太子府的人一向拎得清，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服从一个让纪思明烦不胜烦的人？
“贱奴才，还不放开本小姐！”
“我是宁府的人，你敢伤我一根汗毛，宁家定要你粉身碎骨！”
云淑晚也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沈沐瑶身边，专心挽着沈沐瑶的手，没有多看一眼宁佳月。
沈沐瑶皱眉，对眼前这个宁小姐不喜到了极点。
方才，宁佳月是故意撞了她的。
方才她感觉有些疼，偷偷看了一眼手臂。
她的手臂上，已经有了被簪子戳出来的红印，还渗了些血迹。
“没教养。”
她三岁的时候，祖父祖母就告诉过她，侍女家丁一生为家族奔走辛劳，都是要好好待着的，要脸面的正经人家都不会为难他们。
她方才都看见了，宁佳月分明是故意用滚烫的茶水伤了这位姑姑。
宁府小姐跑到东宫刁难有资历的婢女，还这样用簪子扎她，是嫌宁家还不够树大招风吗？
第14章 储君居所，岂容你撒野！
听沈沐瑶这样说，云淑晚也点了点头。
阿瑶说得对，宁佳月到哪里都欺负人，还极要面子，不论对错，旁人都要向她赔罪才行，否则她就会翻脸不认人，狠狠打人的。
她平日里见了宁佳月，都会绕路走，躲得远远的。
“你算哪家的东西！本小姐做事，哪里轮得到你置喙？你以为自己是东宫的主子不成？”
宁佳月气急攻心，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她身为高门贵女，不要脸面的吗？
一个卑贱的奴才，竟也敢和她叫板！
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狐媚子，也当着众人给她下面子！
她要和父亲告状，让父亲把这些不给她台阶下的人都教训一遍！
宁佳月气不过，趁着玉竹不注意，抢过桌上其余的茶碗便向着沈沐瑶砸了过去！
满殿的世家小姐，就你是个小狐狸精。
今日你就毁了脸，再也没脸面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吧！
凭你穿的再漂亮，思明哥哥也不会娶一个毁了脸的女子做太子妃，来丢大渊的脸。
玉竹刚想拦着宁佳月，也被宁佳月狠狠踢了一脚。
“放肆！储君居所，岂容你撒野！”
玉竹见宁佳月眼里一丝规矩都不懂，还没轻没重去砸别家小姐，便也不再收敛锋芒。
“阿瑶小心！”
云淑晚见宁佳月向着沈沐瑶狠狠扔杯子，便想也没想，直接挡在了沈沐瑶前面。
阿瑶皮肤细嫩，容易受伤，若是瑶瑶被砸到，脸上身上定会红紫一片。
她还好些，她不怕疼，皮肤也不像瑶瑶那般易受伤。
茶盏擦着云淑晚的额角砸过，宁佳月气急之下力气大，云淑晚的左额红痕立现。
“晚晚！你受伤了！”
“婢子在凤仪宫侍奉皇后娘娘多年，从未见过有哪家小姐这般颠倒黑白、骄纵成性！”
玉竹亮明身份后，宁佳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眼前这个不好管教的老婢女，竟是陈皇后的人！
难道她无意之中得罪了未来婆婆的心腹不成？
这人不会在她未来婆婆面前，说她的坏话吧？
“东宫甄选的是太子妃，更是未来国母，参选之女务必嘉言懿行！”
“宁府小姐不通礼仪，德行亏败，如何能有资格坐在东宫的选妃宴上！”
玉竹只觉宁淑妃这位娘家侄女，简直和没脑子的宁淑妃一模一样。
不懂规矩礼仪也就罢了，家教也一言难尽，真不知道宁国公这些年是怎么管教后辈的。
“我……我是不小心的……”
宁佳月憋了许久，终于把语气放缓了些。
可她的话，玉林殿的小姐显然无人相信。
有些贵家小姐们闻言，甚至忍不住对宁佳月翻了个白眼。
她方才一脸嚣张拿着杯子砸人，还能是不小心的？
宁佳月此时顾不上看大殿中的其他人，只希望自己不要被陈皇后的人赶出宴会！
先不说被赶出去会见不到太子殿下，成不了太子妃的事。
单说她当着京中所有的贵女们被下面子，以后出门，别人也会背后议论她的，那多丢脸。
见玉竹冷着脸，宁佳月竟是难得地能屈能伸了一回。
她软声向玉竹认错，若是不知事情原委的人见了，或许会觉得是东宫侍女狂傲自大。
第15章 穿小鞋
“奴婢身份低微，当不起宁府小姐一声道歉，宁小姐还是好自为之吧！”
宁佳月今日的表现，她会原原本本地禀告皇后娘娘，到时候，皇后娘娘自有计较。
“哼。”
玉竹冷着脸离开，再没回到宴会上。
宁佳月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最后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等她成了太子妃，皇后娘娘就是她的母后，和她是一家人了。
今日这老奴婢竟然敢在众人面前斥责她，等她成了东宫主子的那一天，她一定要把这个老奴才关进牢里，不给她吃饭，然后每天都派人去打她耳光……
宁佳月心里想了什么，旁人不知道。
只不过这样一闹，整个大殿里的小姐都知道了宁佳月不好相处，便也没人会和她说话了。
此时，沈沐瑶正扶着眼眶红红的云淑晚，在玉林殿的内殿上药。
云淑晚拿着小铜镜，把额角照了一遍又一遍。
“肿了个大红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云淑晚有些苦恼。
“我有从老家带来的金创药，比这些普通伤药好用很多，回家给你。”
沈沐瑶轻轻为云淑晚吹了吹额角，又多放了些伤药。
“阿瑶，你说的可真准，太子殿下今天果然又没有来。”
云淑晚方才也在玉林殿看了许久，她还是觉得满殿的小姐，数阿瑶最漂亮。
而且阿瑶今日穿的像小兔子一样乖，她都想一直抱着阿瑶不松手。
“要是宁佳月真的做了太子妃，以后咱们就算是成了婚，肯定也会被宁佳月穿小鞋的。”
云淑希望未来的太子妃不要是宁佳月，不然她和瑶瑶以后在京中，怕是会寸步难行，说不定还会连累家里人。
她还希望以后的太子妃能脾气好一点，再好一点，若是像阿瑶这样软软糯糯，不会为难人，就最好了。
她年纪小，胆子也小，若是以后的太子妃太凶，她见了会被吓哭的。
“没关系，云伯伯会护着你，我爹爹也会护着我的，太子殿下也不会任由宁佳月胡闹。”
沈沐瑶猜想着，若是云伯伯知道晚晚被宁佳月砸伤了额头的事，会不会直接打上宁府的门？
宁佳月一开始是想要砸她的，晚晚怕她被伤到，心疼她才站了出来。
明日，爹爹应该就会和云伯伯一起，在朝堂上参宁府人奏本了吧。
和往常一样，直到东宫宴会结束，纪思明都没有在宴会上露面。
沈沐瑶扶着云淑晚，二人共乘一辆马车，一起先去了沈府。
沈沐瑶要把江南老家带来的金创药，给云淑晚带回家。
一进沈府的家门，沈烨和姜氏就已经在等着沈沐瑶了。
“瑶瑶，今天宁家女是不是为难你们了？”
“晚晚额头怎么了？宁府的女儿竟敢在宴会上伤人不成！”
见云淑晚受了伤，姜氏急忙先把她扶下了马车。
“姜姨，我没事的。”
云淑晚也很喜欢沈沐瑶的母亲，因为姜氏和她的母亲都是出自江南的美人，一言一行都温婉柔和，也很疼她。
第16章 圣旨到
女眷那边，都在忙着给云淑晚请更好的大夫换金创药，毕竟方才在宴会上，也没来得及好好处理。
沈烨正和云铮一道，在书房议事。
“宁家人欺负我家晚晚丫头，真是活腻了。”
云铮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杀气十足。
“陛下不会留宁家人太久，不如明日朝堂上，先拿依附宁府的几个小官发落？”
沈烨也落下一颗棋子，使棋子呈包围之势。
别以为他不知道，一开始宁府那个目中无人的嫡小姐，分明是冲着他家阿瑶来的。
阿瑶是沈家的掌上明珠，不是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那就让宁家人，先尝一回开胃菜。”
这次只是拔除几个五、六品的小官，下一次，就不知宁家引以为豪的那些势力，能留下多少了。
云铮最后落下一子，棋盘上已经摆满，却依旧不能分出胜负。
“怎么又和棋了，无趣。”
沈烨笑了笑，回道：“明日朝堂上，有的是乐子看。”
沈烨和云铮刚喝了口茶，沈府的看门小厮就匆匆赶来汇报：“大人，大内总管高公公来宣旨了。”
“该说的陛下前几日已经交代过了，这次是传什么旨意的？”
沈烨放下手中茶盏，有些不解。
“小人不知，请大人去看看。”
“走吧，说不定陛下对宁府的事有别的安排。”
云铮也起了身，准备一道去前堂接旨。
前堂，高程见了沈烨，立马笑得灿如桃花，“咱家给沈相贺喜了。”
“公公客气，不知我沈府有何喜事？”
沈烨亲自将高公公扶起，有些不解，难道是陛下又要给他夫人封个诰命？
“是沈小姐。”
沈烨一愣。
“太子殿下在选妃宴上，对沈府嫡小姐一见倾心，宴会过后，特意在陛下面前求了和沈府的婚事。”
沈沐瑶此时也恰好来到前堂，闻言也不由得呆住。
太子殿下？
对她一见倾心？
可是今日的选妃宴，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原本还想看看一国太子长什么样呢，最后却什么都没看见。
高程转头，打量着站在姜氏身边的沈沐瑶，发现此女眉眼纯良，像极了沈相，美貌又超出了相国夫人几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沈家嫡女容貌气质浑然天成，美艳之外，又不乏端庄大气，怪不得能让太子殿下铁树开了花。
来不及多想，沈沐瑶就随着家人一道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沈烨之女沈沐瑶，诰封懿德，行端仪雅，族茂冠冕，式昌万叶，毓质令名，才学独擅，言容有则，静正垂仪。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今特赐婚太子，为太子正妃，入主东宫，于宣武二十四年，三月初七大婚。钦此。”
沈沐瑶方才已经对这个结果有了些猜想。
当她真正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下也难免震惊！
那是真正黄灿灿的圣旨，不容更改。
圣旨宣读完毕，她还久久不能回神。
“沈小姐，请接旨吧。”
高程轻声细语，生怕吓着沈沐瑶。
沈沐瑶终于回过神来，不卑不亢，伸手把圣旨接下，“臣女谢陛下恩典。”
第17章 花落沈家
高公公俨然笑成了一朵花。
这可是太子殿下在选妃宴后，亲自开口和陛下求的婚事。
为了这封圣旨，太子殿下对陛下提议的那些人选，一个都没有点头。
这位主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太子妃是上皇家玉碟的主子，咱家在此恭喜沈相，沈府以后就要出一位贵人了。”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些许茶水钱，不成敬意。”
沈烨撑着脸上的微笑，给高程送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大荷包。
高程喜滋滋离开之后，沈烨和云铮对视了一眼，姜氏和云淑晚盯着沈沐瑶，几人都没有说话。
沈沐瑶偷偷摸了摸自己手里的圣旨，觉得料子还不错，丝丝滑滑的。
姜氏满脸疑惑，还有些担忧。
太子今天根本没有出现在选妃宴上，那选妃宴上对阿瑶一见倾心的话，分明是借口。
太子殿下不是洁身自好吗，怎么突然就要成婚了？
更何况，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太子妃的位置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瑶瑶日子能过得舒坦吗……
“爹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难道今天在选妃宴上，她不应该和宁佳月说话？
沈沐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要选她做太子妃。
她也不记得自己进过宫，见过那样尊贵的人。
沈烨已经了解了东宫发生的事，安慰道：“我儿无错，不用担心，圣旨已下，这便是皇家的决定。”
沈烨前段时间还给在外游学的沈沐阳去了信，让他结交一些适合做沈家赘婿的好男儿，过段时间带回家来。
没想到阿瑶才在京城过了没几个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不得不说，纪氏皇族的人，眼睛确实够毒，一下就把沈家最耀眼的明珠宝贝，给抢走了。
三月初七大婚，也就是说阿瑶在家里，只能再待一个月了。
思及此，姜氏和沈烨不禁无言长叹。
云淑晚额角的伤已经处理好。
云铮见沈烨沉浸在即将嫁女的不舍中，也没有打扰。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云淑晚，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他家的傻丫头还好好的，暂时不用离开家，也不用嫁到哪里去。
在江南，男子做赘婿很常见。
云铮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更是富商云家的赘婿。
之前念书时，他能没有后顾之忧，参与科举，锦衣玉食，赡养生身父母，全都仰仗妻家云氏全力支持。
云铮理解，沈烨肯定舍不得让女儿外嫁，此时圣旨已下，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云铮觉得，此时的沈烨，心情不太好。
一封赐婚圣旨到沈家，京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之前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宁佳月，在众人面前对太子常常亲昵地唤“思明哥哥”，她们还以为太子殿下和宁家女很熟悉，成就好事只是时间问题。
想不到太子妃之位，最后竟花落沈家了。
“京中的宴会，从没见沈家小姐露过面，她长什么样子，家教品性能服众吗？”
众人纷纷好奇，这样一个突然在京城出现的小姐，是如何得了太子殿下青睐的？
第18章 宁府女眷都家教不足
而朝堂上，纪思明正一脸邪笑，听沈烨和云铮在朝堂上大杀四方！
“臣沈烨启奏，宁大人远房表妹的夫婿卢增，身为一方县令，贪图享乐，收受贿赂，使百姓求诉无门。”
“臣云铮有本，宁大人嫡子妾室的母家，强抢民女，独霸一方，为害乡里。”
“臣沈烨启奏……”
“臣云铮有本……”
二人一前一后，在宣武帝面前交替上报。
不过两三盏茶的时间，竟是一连串儿，上了整整十八本奏章，本本皆与宁国公府的人有关！
宁文肃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朝堂上这些五、六品的小官儿，也是宁府重要的势力之一。
他谋划了多年，才有了这些官员依附宁府。
沈烨和云铮平日里，不会刻意和宁府一派的官员过不去。
今日这二人，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一下子参了宁府一派，整整十八个官员！
难道是太子选了沈家女做太子妃，所以沈烨也决定在朝堂上，和宁府分一杯羹不成？
“宁爱卿，沈相和云尚书的奏本言之凿凿，你可有解释啊？”
宣武帝早已看透了沈烨和云铮的意思。
昨日的选妃宴，这两家的姑娘被宁文肃的女儿欺负了。
这两个江南的女儿奴，显然是在为家中姑娘出气，特意在朝堂上找人开刀呢。
“臣一心为陛下效力，为大渊江山效力，此事绝非实情。”
沈烨，你以为你有个貌美的小女儿勾着太子，就能这般欺辱宁府的人了？
大渊的朝堂，还是宁氏一族的天下！
“昨日太子府的选妃宴上，宁爱卿家的女儿还伤了人吧。皇后的大宫女，还有云家丫头，都受了伤，宁爱卿不知此事？”
宣武帝随口一问，宁文肃不禁呆愣了一瞬，随即震惊地抬起了头。
不过是宴会上，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事罢了，哪里值得多问，皇上怎么还拿到朝堂上来说？
再说了，被砸的是云家女儿，又不是沈家的，今天沈烨跟着凑什么热闹？
“陛下，臣在家中一向谨守孝子慈父之责，选妃宴上的事，想来是小女无心之失，云尚书和皇后娘娘向来宽厚慈爱，请二位宽宥小女。”
在朝堂上一向不怎么发言的纪思明，今日竟破天荒地和宁文肃讨论起了选妃宴的事：
“圣人有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家大族都家教森严，女子更应以顺为正，谨守礼法，方可尽显大族风范。”
“可昨日宁府小姐竟如市井泼妇，随意伤人、不知分寸，实在让孤对宁府的家教不敢苟同。”
“宁小姐出门在外，如此颠倒黑白，显然是宁府女眷，向来家风不正，家教不足，儿臣请父皇派宫中礼教嬷嬷去宁府，让宁家女眷都好好学学大渊礼法。”
纪思明这几句话一出口，显然是在火上浇油。
直接把小女儿家打打闹闹的小事，上升成了整个宁氏一族家风家教的问题。
皇帝派宫中的礼教嬷嬷到臣子府邸，臣下自然要言听计从，否则便是违背帝王意志。
第19章 公报私仇
见纪思明这样说，宁文肃的脸色瞬间由黑变红，又由红变黑，显然是不满之意无处发泄。
见宁文肃憋屈，纪思明满意得很。
对于要和自己一世携手的妻子，他一向要求颇高，这些年，京城的贵女没有能让他动心的。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出自江南的温婉小姐，宁府的人偏偏给他喜欢的姑娘找不痛快。
他纪思明又不是神仙，旁人欺负到他未婚妻头上来了，难道他还视而不见不成？
宣武帝瞥了纪思明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一国太子，公报私仇，像什么话。
非要给言官留个“为情乱智”的话柄不成？
不过最后，宣武帝看着纪思明向他投来的坚定目光，还是派了礼教嬷嬷去宁府。
沈烨此时也偷偷打量了纪思明几眼。
太子容貌俊美伟岸，在朝堂上说话，大都是一派温润，这一点大渊臣子无人不知。
可是沈烨心里清楚，纪思明骨子里的性情，并不像外表看上去这般无害。
一国储君，怎么可能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本以为这次东宫选妃宴，纪思明会选择一些权臣贵女，把东宫正妃侧妃侍妾的位置，都充盈一番。
可是最后，这太子妃之位，竟落到了他沈家。
而东宫侧妃侍妾的位置，这位太子依旧没有开放。
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沈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要说高兴，其实也没有很高兴。
日后太子登基，阿瑶成了一国皇后，沈家确实会因为太子的关系，得到更高的地位。
可阿瑶以后身在皇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妃之位虽是难得的机会，更是个烫手山芋。
如若在其位不能承其重，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沈烨觉得，沈沐瑶婚后一切顺心，像在家里一样处处有人偏袒，可能性并不大。
他只能多了解一些有关太子的事，回家多告诉阿瑶。
免得日后阿瑶嫁入东宫，说话办事惹了纪思明不悦，日子不顺心，徒增烦恼。
他的女儿，就算日后做不到和纪思明夫妻一体，琴瑟和鸣，也总归要在东宫站稳脚跟，不能过得浑浑噩噩，任人欺凌。
沐阳那小子游学归来，也要早日建功立业，能帮上他妹妹才行。
沈家只求为家国天下多立功勋，护佑未来的沈皇后一世平安……
下朝后，沈烨欲出大殿之时，正见纪思明向他走来。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烨不卑不亢，谨守臣下之礼，并没有受昨日赐婚圣旨的影响，对纪思明有什么特殊之处。
纪思明毕竟是太子，前些年征战沙场，立功无数，是西北军中最出色的将领。
那种战场上练就的威压，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能在纪思明面前泰然自若的，整个朝堂上，也就只有沈烨了。
“孤与沈家已有婚约，沈相是长辈，不必多礼。”
纪思明亲手扶起沈烨。
沈烨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愣了几息，随即千恩万谢。
第20章 一片混乱的国公府
不管储君心中如何想，他做好本分，总归让人挑不出错来。
纪思明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对沈烨说：
“沈家小姐大方明理，本殿在宴上一眼就看中了她，此番选择，是顺应自己的心意，沈大人不必紧张。”
纪思明提及沈沐瑶时，眉眼间身为储君的凌厉，消散了不少。
“明日本殿会去沈府下聘，还请沈相早做准备。”
听了纪思明的解释，沈烨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有所松动。
“臣代小女，谢殿下抬爱。”
细细想来，太子也是文武双全，嘉言懿行的好男儿。
若是把太子也放在京城世家公子中，和其余的男儿比一比，太子文武智谋、才貌性情，也完全当得起“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
沈烨在回府的路上，明显对自家女儿的婚事，放心了不少。
沈家一派祥和，沉浸在要办婚事的喜庆氛围中。
可宁国公府，却乱成了一团。
“老爷，她们居然敢打府中的女眷！”
宁文肃的夫人张氏，刚刚被宫中的礼教嬷嬷打了好几下手板。
“妾身明日还要去安阳侯府拜寿，这些贱奴将妾的手都打肿了，妾明日如何见人啊！”
张氏在宁府做了多年主母，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夫人。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般对待。
张氏心中委屈，想让宁文肃开口，把这些严苛的嬷嬷赶走。
可宁文肃又如何开口呢？
这些嬷嬷是皇上和太子亲自吩咐的。
他虽然有些权势，可终究没有权倾朝野，怎能违抗圣旨呢？
“老爷，您说话啊？”
张氏稳不住性子，此时已经有些急躁。
“老爷平日里的威风全都跑到哪里去了！您不是说过，我们宁府的人，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住口！”
“再喊就给老子滚出去！”
宁文肃在今日的早朝上吃了个大亏，心绪早就烦躁不已。
此时看着自己满脸老肥肉的夫人，做出一派市井泼妇的样子，和他大喊大叫，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女人一巴掌拍死！
张氏被宁文肃的嗓音镇住，瞬间噤声，不敢言语。
宁文肃烦躁地走出屋子，却看到了让他更加头疼的画面。
“爹——！她们打我！”
宁佳月嚣张跋扈，宫中的这几位嬷嬷，偏生对这样的人最有法子。
皇后娘娘治理后宫多年，严慈相济，宫中上下皆安。
后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像宁府女眷这样需要严法教导的人了。
“那个不知好歹的姨娘，交给你了，我去关照一下宁府的嫡小姐。”
玉竹轻蔑地笑了笑，对宁府这些人一个都瞧不上。
今日这些礼教嬷嬷，是玉竹姑姑奉了陈皇后之命，亲自带到宁府的。
玉竹和皇后娘娘报告了选妃宴上的见闻，皇后娘娘就派她过来，让她亲自教导宁佳月。
“你这贱奴，竟敢对本小姐公报私仇。”
宁佳月还以为，玉竹在宴会上没有把她赶出去，她和玉竹的恩怨就算是结束了。
可她没想到，这个老奴婢，竟然说动了陈皇后，今天还亲自来宁府为难她。
老奴婢，真是该死！
“宁小姐，你不是喜欢摔杯子砸人吗？今日，本姑姑就让你砸个够！”
接下来，宁佳月的嚎叫声，让宁文肃的头又疼了几分。
他不敢上前阻止礼教嬷嬷，只得站在一边，努力平息今日在朝堂和家中，受到的双重打击。
想起纪思明在早朝上说的，宁府女眷一向家教不严的话，宁文肃此时忽然觉得，太子好像确实没说错……
第21章 纳征下聘
第二天，沈沐瑶刚刚起身，安晴就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子。
“小姐，奴婢方才出去买青荷酥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沈沐瑶轻轻把手里的宝相花玉佩放在桌子上，才好奇地问：“安晴姐姐听说了什么？”
“昨日早朝太子殿下进言说宁家家风不正，陛下就派了宫中嬷嬷去宁家，管教宁府女眷。”
沈沐瑶眼睛亮了亮，有些惊奇。
一国太子，还要管臣子府中女眷的礼仪吗？
“宁家的女眷昨日被礼教嬷嬷打得特别惨，宁府有一个姨娘口出狂言，得罪了礼教嬷嬷，生生被打了四十个板子，连买伤药的银子都快没了。”
“还有那个摔杯砸人的宁佳月，她听说陛下下旨，为小姐和太子殿下赐了婚，就在宁府耍闹着要上吊，还口口声声训诫皇后娘娘身边的玉竹姑姑。玉竹姑姑搬了一大箱茶盏，倒上热水以后，一件一件扔在她身上，她被砸过之后，性子一夕之间变得听话了不少。”
宁佳月自小被惯得不成样子，心情不好了向来以虐打奴婢为乐。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砸有多疼。
安晴凑到沈沐瑶面前，唇角弯弯的，“小姐，奴婢觉得太子殿下也没有那么凶，小姐不用太害怕。”
自从接了赐婚圣旨，小姐便一直夜不安寝。
每天晚上上了床，还对着相爷给的玉佩磕三个头，祈求未来夫君的不要打人，不要太凶。
相爷昨日说，太子殿下在朝上一般不说话。
昨日派嬷嬷去管教宁府女眷的话，是太子殿下十日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开口。
这下有了太子殿下维护，小姐就不用在闺中担惊受怕了。
也不用害怕以后在东宫会被打手板了。
沈沐瑶抚了抚自己的手臂，那个被宁佳月用簪子戳出血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她怕爹爹和娘亲会气坏，就没有给他们说。
太子殿下他……是在为她出气吗？
不管是不是，她以后都会对未来夫君更好一些的。
沈沐瑶走神之时，只见院子里的小丫头匆匆来报。
“小姐！太子殿下来咱们府上下聘了！”
沈府所在的街道上，墨羽卫分立道路两侧，庄严威武。
纪思明身着明黄太子服制，威严庄重。
他带着身后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聘礼队伍，正前往沈府的方向走来。
沈家人已经知道，今日纪思明会来沈府下聘的事。
但当沈烨和姜氏相携而立，真正看到纪思明身后的聘礼队伍时，还是不由得震惊！
沈家在江南，也是富足体面的人家。
当年姜氏嫁给沈烨时，沈家抬往姜家的聘礼空前贵重，大红礼队十里绵延，至今还在江南，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今日，饶是出自江南富商巨贾之家的沈烨与姜窈，也不得不对纪思明的手笔咋舌。
每一个红木箱子，都扎上了正红色的绸缎花。
一队的东宫侍卫抬着红木箱进入沈府的院子，另一对侍卫恰好出来。
抬聘礼的队伍进进出出，来回交替，沈府前厅院落被摆满奇珍异宝，依旧不见礼队尽头。
姜氏派人打开其他院门，交代礼队进出路线，着人烹了好茶，前厅待客……
她在京城做了许久的右相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
面对这样的情景，并未慌了手脚。
“岳父岳母，可否请孤进去坐坐？”
第22章 孤本该让着她
纪思明声音温和，对沈家人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前厅已经煮好了茶，太子殿下请。”
沈烨十分客气，将纪思明迎进家门。
和皇家人结亲，与一般人家终究不一样。
皇家讲规矩，重体面。
沈烨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以后成了太子妃，他就能在大渊有更多的权势。
若是沈府像宁国公府那些不知满足的人一样，太子殿下也不会这样抬举沈家的。
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不该知道的少问，才是正理。
沈烨认为，最后皇家能选择沈府，也是看中了他这个右相，在某些事情上有分寸，不僭越。
纪思明喝了口茶，清香之味沁人心脾。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江南那边今春的新茶，一两百金。
若是别的府上出现这样名贵的茶叶，纪思明就要详查一番官员是否清正了。
可沈烨出身江南，沈家数十年前，便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巨贾。
纪思明清楚，沈烨清濂，沈府的贵气，是家族数十年积攒的底蕴。
“孤原本想先定下亲事，待沈小姐十七岁时，再上门求娶，可父皇直接为本殿定下了婚期。”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是有些仓促了，岳父岳母勿怪。”
婚期是皇上定的，总归不会再改。
姜氏便把关注点，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太子殿下，瑶瑶那孩子，被沈家娇惯多年，怕是性子会有些任性。”
“若是她日后犯了什么错，还请太子殿下稍稍宽恕，少些苛责。”
沈沐瑶不管是在江南老家，还是在京城的家里，全家上下都对她疼宠异常。
她住着家里最华美的院子，月钱想用多少用多少，就算富贵赶不上皇家，也差不了太多。
见了纪思明这一会儿，姜氏就已经知道，这位太子骨子里的性情，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温和。
姜氏只希望自家的掌上明珠，成了皇家儿媳以后，婚后的不开心，能少一些。
“这是自然，孤年长她六岁，本该让着她。”
王端前段时间呈上来的信件上，早就已经把沈沐瑶的家世性情，事无巨细写了个清清楚楚。
纪思明倒是觉得，沈沐瑶自小知书达理，乖得很，不至于犯错。
姜氏听了纪思明的回答，也放了些心。
迎娶太子妃，留给礼部官员去操办即可。
若是太子眼高于顶，根本就不会亲自前来下聘，更不会理会她方才的话。
太子既然能在岳家认真表态，想来日后也不会对瑶瑶太差。
“那就说定了，三月初七，孤会前来接亲。”
纪思明除了每日要上早朝，东宫书房里，也常有午间议事。
再忙一些的时候，晚上也要见大臣。
其实今日，纪思明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
他日理万机，本可以不来沈家的。
纪思明说完正事，便要起身离开。
沈烨与姜氏应下，客客气气送他出门。
沈沐瑶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时，纪思明已经走远。
她跑到前厅，想要偷偷在屏风后边看看未来夫君真容。
第23章 大老虎生气，要吃了她
前厅里，摆满了一个个的红木箱子，沈府门口抬聘礼的礼队，还在不断往沈家抬聘礼箱子。
沈府的路已经被一个个大箱子堵住了，沈沐瑶根本走不出去。
她急急忙忙跑出来，结果却连未来夫君的衣角都没看到，难免有些失落。
算上太子府的选妃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错过太子殿下了。
抬聘礼的侍卫又换了好几波，才终于把下聘的任务完成。
姜氏见侍卫们都已经很累了，便吩咐身边的丫头，给每位侍卫都派一包银子的喝茶钱。
收到赏赐的东宫侍卫们都呆住了！
沈府主母竟然如此豪气！
这一包银子，别说是请他们喝茶了。
若带回家去，都够家人花销好几个月的。
姜氏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些年她管着家里的生意，对身边得力的人从不吝啬银钱。
“阿娘。”
见姜氏正在院子里整理聘礼箱子，沈沐瑶立马挪了过去。
“瑶瑶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姜氏看了看日头，发现还不到晌午呢。
往常沈沐瑶在家里，都要赖床到晌午才起身。
也不知道这孩子成婚以后，在东宫还能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自由自在的了。
“阿娘，我不想嫁人。”
太子妃的身份独一无二，万分尊贵。
可沈沐瑶看了看满院子的聘礼箱子，忽然有些不开心。
圣旨上的婚期很近很近，用不了多少日子，她就不能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了。
她不在家里的话，爹爹头疼没有人哄，娘亲用饭也没有人添菜了。
爹娘想她时，也见不到她。
要是很长时间见不到阿爹阿娘，她会哭的。
沈沐瑶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离家的伤感。
姜氏也舍不得沈沐瑶离开家，但小鸟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学会自己飞的。
姜氏抚着沈沐瑶的小白手，安慰她：“太子殿下方才亲口说了，以后会让着你，再说，就算成婚了，也是能见到爹娘的。”
“哦。”
沈沐瑶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随机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问了姜氏一句：
“阿娘，太子殿下是不是丑八怪？”
姜氏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点了点沈沐瑶的额角，无奈道：
“太子殿下仪态万方，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呢，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唔……我梦到的。”
沈沐瑶确实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东宫被一只大老虎叼着脖子，一动都不能动。
不然大老虎一生气，就要吃了她……
“好了好了，快去找你爹爹吧，他要把江南的铺子都给你做嫁妆呢。”
沈烨把自己手头进账多的铺面、田产、庄园，都给了沈沐瑶。
姜氏随后在库房里，收拾了整整两百箱头面首饰，也一样准备给女儿带到东宫去。
这些嫁妆带到东宫以后，就都是自家女儿的私产。
就算没有东宫的银钱养着，瑶瑶自己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银钱入账，苦不了自己。
“阿娘，这些太多了，我拿不动的。”
姜氏抚了抚小女儿发梢，笑她说，“傻孩子，嫁妆不用自己搬。”